“作为一个做了近20年房地产和建筑工程专业业务的律师,可能命里注定要当一回真正的“工头”。——沈亢律师
”
本文作者沈亢律师,北京炜衡(上海)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,房地产与建设工程部主任,迁址装修总策划和项目负责人。
2020年3月29日,炜衡上海迁址BFC外滩金融中心。剪彩的瞬间自己如释重负,从去年到今年的大事终于完成,虽然后续还有很多小修小补的工作,但那只是长跑后在赛道外的歇脚和喘息。装修幕后的故事太多,二三百个夜晚,每一晚都投入着情感,折射着梦幻,就像窗边外滩老建筑的灯火。
高考那年,理科生的我,志愿纠结于填同济大学还是华东政法大学。一个是发挥我物理强项的建筑学方向,一个是有特殊渊源的法律专业。最终的选择是法律,也是我二十多年后仍在走的路。但人生就那么“意外”,前一个缘份没到,最后还是会给你补上。
2019年初我加盟炜衡上海,没多久后炜衡上海决定来年搬迁新址,我这个日常和工程地产打交道的律师由此当了一回真正的“工头”。
这次我们炜衡上海所要上一个台阶,最终选定了位于顶级地段——北望万国建筑群、东观陆家嘴、西邻豫园、南眺世博园区的“BFC”外滩金融中心项目,变成一道考验我们“品味”的难题。作为项目负责人,我必须硬着头皮,搜罗自己对“房子”的理解来完成这个“作品”:好的房子是颜值,优秀的房子是文化,能长存记忆的是故事。所以,别的不谈,今天想讲讲我们这次装修背后的三个小故事。
1一墙青红历沧桑
半年多前,在选择设计方案时,我们先要给设计公司一个需求定位。考虑到新楼地处外滩,面朝浦江,背靠豫园,上海地标“外滩建筑”“东方明珠”“城隍庙”都环绕四周,我定下了“设计风格体现上海经典元素”的招标要求。投标回稿的前台效果中,一款半面是现代感大理石白墙、半面是新天地风格青红砖的方案吸引了我们。这也是今天我们LOGO墙的初稿方案。
像欧洲人总舍不得拆除哪怕一丁点历史建筑那样,随着中国日益强盛的国力和国人不断增长的文化自信,往日上海里弄的清水砖墙也成为一种注入历史记忆的文化时尚。想法有了,实际效果怎样还是未知数。我还清晰地记得,自从上海的新天地“火”了以后,各地山寨品层出不穷,或许是理解还不到位,不少“新天地”风格的项目沦为业内笑柄。因此,怎么做才不至于“东施效颦”也成了我们要克服的一道难关。
经过一次次与设计总监的沟通讨论,我们锁定了关键点:旧。旧不是破,旧物可以新做,但须保留基因和血液。我们理解,旧上海新式里弄青红砖墙的历史感来源于它的粗糙和斑驳。循着这个思路,设计公司先后买来三批样品打样,但不论如何打样都无法复制那种“旧”的感觉。最后,我们托人从浙江买来了一批从老建筑上拆下的百年旧砖。由于当年没有机械设备,这批砖完全由人力搅拌烧制,表面气泡多孔隙大,不光滑不密实,每一块都有色差,但就是这样质量不稳定的旧砖却自然呈现了历史感,就是我们新办公室墙面材料的最佳选择。现在,走入炜衡上海新办公室,迎面就会看到这样的砖墙:表面粗糙、孔隙随意、色彩不一致,但那种无工业感的历史印记反而成为整个办公室的最大亮点,或许它就是你记忆中某个幼时的片段,亦或是老电影中模糊不清的那个影像。
2. 五“坊”竞秀梦民国
总结设计师对于其他律所办公室使用的反馈,在给到我们的设计方案中,设计师提出利用零碎的空间设置几个专用“电话房”的构想,一来可以减少公共空间的声音干扰,二来满足律师对客户信息的私密性要求。最后定稿的设计方案,我们在办公区一共安排了五个电话房。在整层结构的办公室,统一的装修风格,带来了方向感的考验,为了区别五个电话房的位置,我们确定需要给五个房间“取名”。像父母给新生儿取名要翻烂字典,给自己一手拉扯大的要面客户、同行的新办公空间取名,同样是难上加难:既不能“洋俗”也不能“土味”,还得像葫芦娃或者奥运吉祥物一样彼此相互关联。
最后的灵感来源于我早年的执业经历。当时,自己手上的一项“优质业务”是陪同香港客户买卖上海的“新式里弄”“老洋房”,那时候才知道上海有那么多漂亮的老房子,房子背后还有一个个真实的老上海家庭故事。“房”和“坊”同音,大家可能知道田子坊,昔日的老上海街坊里弄成功转型为商业街。实际上,“田子坊”改造前并不知名,老上海知名的坊是因为居住在那里的人,比如霞飞坊。有句话叫“一条霞飞坊,半部民国史”。霞飞坊位于现淮海中路927弄,旧上海法租界,因其所在霞飞路(淮海路旧名)而得名,民国13年(1924年)由教会投资建造的,共有3层砖木结构楼房199幢,是在石库门建筑风格上升级来的仿法式新式里弄建筑。从淮海中路走进街坊,仿佛穿越到民国:砖红斑驳的墙面,屋顶废弃的烟囱,错综飘扬的万国旗......民国时期,这些并不能算豪宅的楼房,是很多文艺大师、商贾巨富、军政要员的栖身之地。
根据“霞飞坊”的灵感,我们最后将五个电话房命名为“涌泉坊、霞飞坊、同乐坊、嘉善坊、万宜坊”,希望同事们关上门后,在前人的庇佑和陶冶中,获得宁静和私密,开启未知,创造机遇。
3一把圆凳话弄堂
装修的最后工作是定家具,家具的最后待定区是门厅接待区。从装修开工,我就在构思什么样的款式、风格适合律所,可惜直到2019年底,始终没有被“一见钟情”的感觉击中。无奈之下回头求助装修和设计团队。
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发现问题。装修公司总经理、设计总监和我回到灵感找寻阶段。2019年12月31日,总监给了我一个家具方案——躺椅、圆台和小板凳。理念依旧来源于上海的“弄堂”文化。我从小在上海长大,儿时夏夜凉爽,住处拥挤闷热,家家都搬个小板凳,弄堂口家门外乘凉“噶撒胡”,甚至地为床天为被,一把竹躺椅上睡一晚。这种上海百姓曾经的生活常态,已经消失在现代都市的高楼大厦中。感动又欣喜,我们把这些元素奠定为整套家具的基本灵感。
不过,为保证使用舒适度,我们的家具无法使用当年的竹木材质,设计师推荐的金属、皮质和软包布艺又带来色调搭配的问题。
设计总监提出了布艺小圆凳,外包蓝色法兰绒的方案。我犹豫了,装修公司的总经理也纠结了,按理说专业领域见多识广的他有比我更大的容忍度,但大反差的对比色,一改常规不选靠背沙发而用布艺小圆凳——他私下问我你们所有那么多律师,这么前卫的方案大家能接受不?装修至今一直自觉“果断”的我,也担心最后这一项会让我“前功尽弃”,犹豫再三还是拿起电话与设计总监联系,问能否保守一点,改圆凳为靠背单椅。
设计总监坦言:既然要怀旧,圆凳更有中式感,而木质缺乏舒适性,所以外包蓝色法兰绒。这样的搭配,不但牵出张爱玲笔下的老上海,百乐门舞厅或是国际饭店大堂,也彰显了中西合璧的海派理念。
作为一个资深的开庭律师,说服别人是一项技能,这次却被设计总监的三言两语打败了。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。我顶着风险拍板接受了全部设计,不作任何改动。当时想着我们事务所郭俊主任对我说过的那句话: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既然我接受大伙的充分信任主导装修,我也要充分信任我们共同合作的团队。蓝色法兰绒小圆凳,一个小小的物件,是我们最敬业、最专业的体现。希望大家能喜欢。
炜衡上海所迁址仪式
沈亢律师(左二)陪同领导参观办公室
坐在最后选的办公室里分享装修幕后的故事,沈律师回忆一遍又似重新经历一遍。每一次破,每一次立,每一次灵感涌现的惊喜,每一次无路可走的颓唐,都是一笔财富。诚然,大大小小地产和工程的案子或项目,不乏精英律师代理/负责。但为一个沪上发展九年的律所筹划迁址装修,恐怕不是每一位专业律师都有机会做的“业务”。
搬到新家快一个月,炜衡上海所抗疫复工双线并行,开始新一轮高速运转。信任,是我们新办公室顺利完工的重要基石,专业,是律所持续进步的动力源泉。未来,我们要在“沈律师们”精心打磨的办公室,用信任换取更多的信任,用专业开拓更广的发展空间,当然不止这2400平米,而要绵延到浦江入海口,到大洋的尽头。惟其如此,我们的家才能在外滩边持续夺目,才能从这座日新月异的城市中脱颖而出。